暑期線下課程黯然退場 家長卻不惜高價找“一對一”專屬“小灶”

暑假將至，往常熱鬧非凡的校外培訓機構今年大多異常冷清，曾經“一位難求”的暑期線下課程紛紛黯然退場。不過，更為隱秘的家教市場卻日漸活躍起來。

盡管“減負”政策頻出，但一些家長仍然很難放下內心的焦慮。他們四處打探，甚至不惜付出高價，只為給孩子找到“一對一”的專屬“小灶”。

家教

20分鐘左右8個訂單被認領

得知女兒被心儀的初中錄取，小冉媽媽激動得一晚上沒睡著。不過，這股高興勁兒并未持續太久，她很快又被新的緊張感淹沒。

“聽說好多學校都要組織開學考試，到時候成績可能還會作為分班的依據，必須得趁假期做點準備。”小冉媽媽發現，不少學科類校外培訓機構尚未獲批恢復線下培訓，原本的面授課程調整為在線網課。

正犯愁時，一則大學生家教的廣告進入她的視野。

“在家一對一輔導，應該比上大班課更有針對性一些，還省了路上的時間。跟學校或機構的老師相比，大學生也更像哥哥姐姐，或許孩子的接受度會高一些。”讓小冉媽媽心動的，還有相對實惠的價格，“1小時百十來塊，工薪家庭也能吃得消。”

記者根據廣告線索聯系上家教公司的面試老師。任意填寫姓名、學校、年級、專業和個人簡介后，記者便被拉近派單群。7月3日到7月7日期間，派單群人數從346人增加到384人。

群公告顯示，一般會在每天中午12點到1點和晚上6點到8點集中放單子。接單前要先加派單老師的微信，并查好位置，保證路程在1小時內。

“群里單子很多需要最近上課，暑假也需要上課，只上一兩次課的話可以自行退群。”下午6點多，負責派單的工作人員在群里一連發布了15個訂單。

“一年級，女，語文，120倆小時，普通單，要求女老師;二年級，女，全科，170倆小時，優秀單，要求嚴格點;四年級，男，KET，150倆小時，普通單，要求口語好;初一，男，物理生物，170倆小時，優秀單，要求男老師……”

短短20分鐘左右，8個訂單相繼被認領。

記者從派單人員處了解到，訂單中的普通單和優秀單跟教員本身相對應。“教員分為普通教員和優秀教員，主要是經驗上的區別，一般大二及以上、有至少1年教齡的可以接優秀單。如果足夠優秀，家長評價也很好的話，(經驗少)也能破例接優秀單，不過需要參加面試。”

高價

每次課兩小時動輒收費上千

大學生家教質量究竟怎么樣?小宇媽媽心里沒底。“畢竟自己會做和教會別人做是兩碼事兒，不是誰都能當老師，況且他們也確實基本都沒有教師資格證。”在她看來，請大學生家教有點像“開盲盒”，需要碰運氣，“孩子時間寶貴，還是找有資質的老師效率高一些。”

記者隨機選擇一家可以提供上門家教的機構進行咨詢。“初二升初三的話，1小時350元，每次2小時，也就是700元。”工作人員表示，老師是機構里面的，都有教師資格證，首次上門時會進行展示，“補課效果我們沒辦法給您承諾，我們能承諾的就是服務態度和老師的責任心。至于您孩子能考多少分，這個我們不能保證。”

在另一家主打一對一輔導的機構中，工作人員稱上門的老師既有清北大學生、機構老師，也有學校的一線老師，可以根據需要來安排。

“費用分三檔，主要跟師資能力有關。以初三為例，一線老師3A級別是每小時440元，5A級別是每小時600元。其中，5A級別一般都是市重點學校的骨干教師，教齡在10年以上，至少帶過3屆以上畢業班。”按照對方的說法，一般每次課是2小時，暑期一周可以安排3到4次課。選擇5A級別的話，一次性買50小時可以適當優惠，“一線老師的具體信息我們肯定是要保密的，也會提前跟家長溝通好。不能因為帶一兩個學生，耽誤自己的工作。”

事實上，中小學在職教師違規兼職問題一直是整治的重點。7月5日，北京市教委發布通報稱，在開展校外培訓機構專項整治過程中，市教委對校外培訓機構開展執法檢查，發現5名中小學在職教師在校外培訓機構違規兼職取酬，目前5名教師均已被調離教學崗位。

在“過來人”琳琳媽媽看來，花高價請所謂的在職教師上門家教其實并不可靠。“這種老師向來都很神秘，也沒辦法核實，上了半天都不知身份真假。一旦上當受騙，損失的就不僅是動輒上萬的學費，還有孩子的時間。”

線下

一對一輔導轉戰咖啡廳

在咨詢中，也有部分機構表示不提供上門家教，但同樣可以進行一對一輔導。

“您要是看新聞也知道，上門家教容易出現一些問題，我們機構沒辦法及時了解情況并解決，所以為了安全考慮，還是建議在外面上課。”一名培訓機構的工作人員稱，“受政策影響，暫時不能在校區開線下課，很多家長也覺得線上效果不太好，我們可以找附近的咖啡廳，繼續在線下做一對一輔導。”

據工作人員透露，校區樓上便有這樣的場所。“特別方便，環境也可以，不少學生都在這邊上，也就是換個地方，別的都不變。”

長時間占用咖啡廳的場地進行授課，不擔心會影響商家正常營業嗎?對于記者的質疑，工作人員顯然早有準備，“這是我們這邊的問題，我們會提前安排好，您不用擔心，過來直接上課就行。”

該工作人員表示，除了授課老師以外，機構還會在現場安排工作人員，對老師的上課情況進行監督管理。“授課老師之前由全職和兼職兩部分組成，兼職老師都是一線老師，但因為政策原因，從去年寒假開始，教委管得特別嚴，他們基本不出來了，所以現在只有機構的老師。”

談及具體價位，對方稱分為三檔，中級老師每小時400元，高級老師每小時460元，特級老師每小時520元。“老師的分級主要根據教齡、家長評價和學生的提分情況等公司內部的評分標準，由總部來定級，直接跟老師的工資掛鉤。”工作人員表示，一般每次2小時，暑假一周安排2到3次，也有的會集中安排2到3周，中間上6天休息1天。

建議

培養孩子的自主學習能力

“最近一段時間，在對校外培訓機構開展專項整治的情況下，家教市場熱度不斷攀升。”中國教育科學研究院研究員儲朝暉談到，家教往往比培訓機構更為分散，也更加無序，規范治理難度也更大。另外，由于信息透明度較低，資質不健全，家教市場的師資水平參差不齊，而家長往往還要支付更高的費用，所以建議家長理性選擇。

“無論是校外培訓機構，還是上門一對一家教，最根本也最有效的治理辦法都是減少培訓需求。”儲朝暉提出，一定要從深層次尋求解決辦法，否則只會是“按下葫蘆浮起瓢”，“要讓學生和家長不再盲目追求‘提分’，一方面需要改變單一的教育評價標準，另一方面則是要盡可能實現學校之間的均衡，提高教學效能。”

儲朝暉認為，與其通過報班或者請家教的方式將孩子的假期時間填得滿滿當當，不如給孩子一次機會，鼓勵他們自己制定學習規劃，培養自主學習的習慣和能力。

“家長可能更看重考試分數的提高，忽視自主學習能力的培養，甚至覺得這樣的過程是在浪費時間。殊不知，學習是伴隨終身的事情，如果沒有及早培養出這樣的能力，那么以后就很可能會出現后勁不足的情況。”儲朝暉談到，一些學生上了大學以后，脫離了父母的規劃，完全不知道該怎樣安排自己的學習，既找不到學習的動力，也缺乏學習的能力。“我們不能只看眼前的分數，更要著眼于孩子長遠的發展。不要只是在報班和家教之間做選擇，而是要跳出來，把主動權還給孩子，讓他們真正想學習、會學習。”